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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：張興華
尋子15年,申軍良終于如愿以償。
3月18日,申軍良帶著兒子從廣州啟程,當晚抵達濟南。這是他們父子重逢后的第12天,濟南已初顯春色。
時間回到3月7日,申軍良終于在廣州增城見到了苦苦尋找15年的兒子申聰,這場艱難的尋子故事終于畫下一個圓滿的句號。
3月19日,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聯(lián)系到了申軍良,面對新的未來,他許下三個心愿:一是希望能盡快給申聰在濟南找一個學校;二是希望找份工作還原正常家庭應有的樣子;三是希望人販子能得到應有的制裁。
“還是沒控制住”
3月19日,申軍良和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進行了視頻通話,雖然他戴著口罩,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。
回憶起第一眼見到兒子的場景,申軍良的眼睛開始微微泛紅。3月7日上午11點,廣州公安將申軍良夫婦接到了增城刑警大隊。在路上,時間煎熬又漫長,等車停下了,申軍良的雙腿開始打軟,整個人仿佛黏在了車座上。一旁的妻子哭了起來。申軍良是個不容易哭的人,也從不當著外人哭。這么多年的尋子艱辛,他都沒有哭。但自從一腳邁下車,眼淚就止不住往外冒。
“你們這情緒不行,會嚇著孩子的!”民警一遍遍提醒,夫妻倆只能咬著牙使勁點頭。
接下來的8個小時里,申軍良夫妻壓抑著自己的情緒,一直到晚上7點,夫妻倆被安排到一間屋子里,等待兒子出現(xiàn)。
申軍良眼眶微紅,那個瞬間是他永遠無法遺忘的:在民警們肩膀的縫隙間,少年的半邊臉露出來。
申軍良一眼就認出了申聰,“他保留著我倆的特征,特別明顯,一看就是一家人�！�
高興、心疼、糾結、悲傷……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,在同一時間點爆發(fā)。申軍良妻子號啕大哭,對著申聰嗚咽:“你這些年在哪里啊,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一直在找你啊……”
聽到這些,申軍良再也控制不住,他知道這些年因為自己找孩子很少顧家,妻子也有委屈。“還是沒控制住,真的控制不了……”看著兒子已經(jīng)長成了小大人,申軍良笑著哭出了聲。
少年的選擇
對于一個15歲的少年,申軍良知道,當一切真相大白后,兒子的決定不可避免伴隨著疼痛:他要離開熟悉的成長環(huán)境、熟悉的人,跟著彼時還陌生的父母,面對未來的一切。
申軍良說,他將家里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申聰:因為這15年一直在尋找他,申軍良大多數(shù)時間都沒有工作,所有的開支全靠借,現(xiàn)在家里幾乎一無所有。租的是一套毛坯房,家里沒有電視、沒有沙發(fā),甚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。對了,還有50多萬元的外債。
“家里的情況我跟他說得很清楚�！鄙贶娏颊f,“他還是選擇跟我們一起回來生活,孩子選擇了我們�！�
作為父親,當孩子做出這樣的選擇,申軍良既愧疚又感動。愧疚的是自己不能給孩子提供一個好的物質(zhì)生活環(huán)境,感動的是15年未謀面,也依舊無法扯斷血親的紐帶,孩子不嫌棄父母,決心回家。申軍良說著,哽咽起來。
其實,申聰早就在新聞上看到過申軍良尋找兒子的事。他告訴申軍良:“我真的沒想到會是自己。”直到在來廣州之前,他也對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。
離開廣州前,申聰不斷對周邊的民警說著“謝謝”和“再見”,眼里也一直有淚。申軍良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。他能感受到孩子的不舍,卻不忍割舍骨肉團聚。
“我告訴他,這是你的命運,要堅強。”申軍良說。
將“感恩”起到名字里
好在,申聰似乎有著超越年齡的懂事,他陽光、熱情,懂得感恩�；貧w到原生家庭后就很自然地融入。連民警都說,打拐這么多年,還是第一次見被拐的孩子中有狀態(tài)這么好的。
申軍良回憶起一個細節(jié)。因為連夜奔波,在從廣州返回濟南的路上,他有些犯困。為了保證安全,他將車停在了服務區(qū),囑咐好家人便倚在車上睡著了。夜里,氣溫很低,申軍良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。再看申聰,他在一邊,不斷搓著手御寒,只穿了一件單衣。
“他真是太懂事了�！鄙贶娏颊f,和申軍良父母見面的時候,申聰聽不懂爺爺奶奶的河南話,卻也一直耐著性子聽,“奶奶每一個動作、口型,他都很仔細地看。有時候奶奶說得慢一點,他會開心地說聽懂了�！�
在家里,申聰時不時跟在父母身后,一聊就沒了時間的概念。在申軍良看來,孩子似乎更好奇這些年自己家人的經(jīng)歷,他在用力填補著與家人失去的共處時光。
在申聰?shù)呐ο?曾因為被搶走兒子而備受打擊的申軍良妻子也變得振作起來�！八刻於冀o孩子做好吃的,研究新的菜譜�！鄙贶娏颊f,妻子根據(jù)孩子的口味學會了不少新菜式。
申聰也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。他知道這些年幫助父親尋找他的人有很多,在取新名的時候,他特意要求父母將“感恩”起到名字里。
這幾天,是申軍良迄今為止最幸福的時光,伴隨著濟南春日的陽光和溫暖,申軍良的心里開了花。
開啟新人生
一邊是家人團聚的幸福,另一邊則是共赴未來的擔憂。
申軍良對濟南有著特殊的感情。他已在這里生活了12年。這12年,對申軍良和家人而言,是支離破碎的,他充滿了因為負債尋子而對家庭的虧欠�，F(xiàn)在時過境遷,他要在這個地方重新開啟一段新的人生。
尋子前,申軍良是意氣風發(fā)的公司管理者。尋子后,申軍良在顛沛流離的路上變成身無分文的“流浪漢”�，F(xiàn)在,孩子找到了,回來了,也是時候讓一切重回正軌。
目前,申聰落戶的問題已經(jīng)解決。眼下,亟待解決的是他的入學問題。申軍良說,申聰?shù)膶W習成績并不好,他想幫孩子在濟南找個學校,從初二開始上,補上學業(yè)的漏洞。他希望孩子有書讀,有學上,長大后有出息。
“現(xiàn)在他對學習信心十足,他跟我說,要改變學習的狀態(tài),要奮斗,不能讓幫助過我們的人失望�！鄙贶娏颊f。
對于申軍良自己,他也準備重新步入職場。在濟南,他需要養(yǎng)活三個兒子,“不管是什么類型的工作,只要有我能做的就行�！鄙贶娏颊f,他不知道自己的簡歷是否應該寫上“尋子15年”,但他知道自己有韌勁、有責任心,這是他的優(yōu)勢。
申軍良說,孩子的未來絕不是現(xiàn)在住的毛坯房,他要給他們更好更踏實的生活。
對于人販子,申軍良一直堅持同一個態(tài)度:希望人販子能得到應有的制裁。目前,涉及拐賣申聰?shù)陌讣�在偵辦中,申軍良也一直在等待廣東高院二審開庭。
15年前,一位父親滿目滄桑,在車流中、墻壁上,探尋兒子的蛛絲馬跡;15年后,這段故事終于有了一個溫暖的結局。
3月的濟南,溫暖如初,歲月靜好,這個家庭,會開啟新的篇章。
申聰在濟入學將有綠色通道
19日下午,共青團山東省委關注到齊魯壹點對申軍良回到濟南的報道,主動對接濟南市教育局,積極協(xié)調(diào)市、區(qū)兩級教育局共同關注申聰入學問題。天橋區(qū)教體局了解到申聰?shù)那闆r后,也第一時間作出了回復,表示將積極開辟綠色通道,綜合考慮安排其接受義務教育。
共青團山東省委還積極協(xié)調(diào)省青聯(lián)委員為申聰疫情期間線上學習提供捐贈手機、免費流量。在其入學后,天橋區(qū)教體局還將對其進行課下輔導、心理撫慰等,幫助申聰同學盡快適應。
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李震
責任編輯：馬婉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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